连续吃了三天新开的中药,何胜军的身体总算有了明显好转,咳嗽一下子少了很多。全家人跟着松了口气,果然脾气大的医生都是有底气的。何朵释怀:要是能治好爸的病,哪怕天天被骂又何妨?除了按时吃药,何朵每隔一天会给父亲做一次刮痧,外用内服各种法子一起上。
何朵按照姐姐何文推荐的网络信息,找到了一家位于寺庙里的社会组织,叫做“源点通”。该组织由一个台湾“专家”发起,以人身体脊椎上的七大穴位为核心进行按摩推拿,治疗各种疑难杂症,会员遍布全国十几个大城市。
为了学习这套“神秘”技法,何朵没日没夜观看视频,多次跑到寺庙请求对方的核心人员指导,还花重金购买了对方口中治疗百病的红豆毯、生姜粉、生姜片、人参、以及灌肠工具等等,给父亲进行更加系统的按摩治疗。当然,最后那个灌肠工具压根没从包装盒里拿出来过。
源点通组织在寺庙里租了一间两百平的房间,横七竖八放了一些按摩床,供会员们相互按摩推拿。这些会员多是罹患各种恶性肿瘤的重病患者,通过源点通的治疗理念,在这里默默地奋力求生,其中不乏比何胜军病重的人员。何朵被他们眼中的光亮打动,他们都尚且乐观坚持,自己更有理由相信父亲也一定可以好起来。
只是这些病人都显得有些忌惮源点通那个核心组织人员,而何朵在与其沟通的过程中也真实感受到这人的焦躁和负能量,这让她多少有些介怀。加之网络视频里那些对源点通创始人疯狂热忱、崇敬和膜拜、甚至将其神化的情节,也让何朵对这个组织有些隐隐的鄙视和不安。只是病急未免乱投医,凡事都有两面性,至少源点通的这套治疗理念,应该多少会起到一些正向作用。何朵铁了心,只要有一线希望,什么路都可以走一走。
人就是这样,即便有再多疑虑,在濒临死亡的那一刻,哪怕是一片断裂的稻草叶,都会毫不犹豫地握在手中。
然而松快的日子并没能持续多久,第二副药服用的第三天,何胜军的病情急剧恶化,持续的剧烈咳嗽导致他彻夜无法入睡。何朵和母亲陪在床边,熬的头晕脑胀却无济于事。何胜军则开始做各种怪梦,总会梦见那些已经去世的村民,尤其是何朵恨极了的老头儿刘国富。
“刚才又梦见月生爸了,我和他在村底下的山坡里挖矿,挖了半天啥也没有,都是石头。”何胜军躺在床头,手软软地搭在额头上,喃喃说道。
“哼,才迷糊了十来分钟就梦见他了。这个黑心挨枪子的,你骂他,让他少来破烦你!”许娇兰没好气地说道。
“还有田根儿呢!”何胜军说道。
许娇兰一愣,一下子也不知该说什么,心酸地叹了口气。
田根儿是红西乡有名的赤脚医生,凭借一身胆量和自主学习的精神,几十年来医治过不少乡里的村民,声望很高。饶是一个如此德高望重、毕生都投入到医学中的人,却也在这一年因为肺癌手术后的恶化突然离世,且只有五十多岁。
“做梦而已,有啥稀奇的。这就是你睡不踏实,胡思乱想而已,你就当他们是空气好了。”何朵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。
何胜军又是一阵猛咳,这次咳出来的痰再次变成了粉红色。
何胜军用纸巾包住,看了一眼,躺倒在床上,感叹道:“不算了,不算了,咋就倒在了这病上了呢!”说罢长叹一声。
何朵赶紧安抚道:“可能就是给你按摩按的太过了,这种治疗方法太猛,咱们应该慢慢来。”
“在你家还好,要是在你姐家,我连咳嗽都要用被子捂着,不敢咳出声。”何胜军并不接女儿话,喃喃地道:“你姐爱干净,每次都要我走到厕所里去吐,说直接吐到床边的垃圾桶里会溅到柜子和床上。还要我每次咳嗽的时候忍住,别都咳出来。这咳嗽怎么忍啊?咳起来的时候哪里控制得了?我咳嗽的时候都使劲憋着,半夜里……也不敢出声,憋的啊……”
何胜军有气无力地絮叨着,说的含糊不清。何朵深一句浅一句听着,一撇眼却看到父亲眼角滚下来两滴清泪,被他用手背顺势擦掉了。
何朵心痛不已,顿时对姐姐的嘴脸窝火万分。愤怒地指责姐姐道:“她这人,说话永远都是这样,也不想想你多难受!”
何胜军一听女儿的话,眼泪越发夺眶而出,以至于连鼻子都有点堵了。这还是何朵长大后,第一次看到父亲因为无助而落泪,而且是当着自己的面。
意识到自己这句话不但没有安抚到父亲,反而加剧了他的伤怀,何朵后知后觉,赶紧转口道:“其实我姐的意思并不是让你想咳嗽的时候都不能咳,她就是想说如果你能压制住咳嗽的冲动,就尽量压制,这样咳的少了,就不会连带的身体一直咳。你想啊,你哪次咳嗽不是要上气不接下气地咳老半天?这多伤身体啊!她让你走到厕所吐痰,是因为不知道你病的有多厉害,她又有洁癖,估计也想引导你养成一个好的卫生习惯。但因为她是老师,所以哪怕是跟你讲的正常的话,在我们听来都是严厉、不体贴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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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胜军不语,只是轻轻喘着气。何朵知道父亲已经理解了一些姐姐的出发点,心里才放松了一些,继续说道:“你看她平时跟我姐夫和小临说话的时候,不也都凶巴巴的?她就这种人,不会表达而已。那几十年的教师口气和冷淡性格,稍微有点严肃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,都会变得有些刺耳。咱家里的这么多孩子,除了我,其他人不都一个样嘛?其实我这脾气,在南方能存活下来,也很不容易的。在我们公司,我已经是有名的难相处之人了。”
何胜军的心情彻底平息了下来,没过一会儿还睡着了,打起了呼噜。何朵扶着这些日子来早已酸痛不已的腰,慢慢地走到客厅。想到刚才父亲对在姐姐家的描述,一时意难平,干脆就给姐姐打电话聊起了这事。
何文听的一愣,方才长叹一声,她当初的出发点确实如何朵所说,只是没想到这不善情感表达的方式,反而刺痛了父亲。何朵也便释然,跟姐姐聊起来父亲的病情。
“是因为这个肿瘤的抗药性太强了吗?”
“因为中药终究治不了小细胞肺癌?”
“还是因为我给咱爸用了源点通的按摩法子导致?我是前天开始按摩的,当天按摩完以后,爸的痰一下子就多了很多,我问了那里的师父,他们说是把痰气给激发出来了,是好事。所以我们还很开心,第二天又给爸按了一遍,可他现在咳的更厉害了,厉害到我看着都有点害怕。”姐妹俩沟通着,全都摸不着头脑。
“你给爸用这个新疗法的同时,刚好又是第二幅药服用的时候,我们就没法判断是抗药性还是按摩刺激的缘故。毕竟之前爸两次服用中药,也都是第二副的时候就失效了。要不你还是再去医馆问一下中医吧!”何文说道。
何朵再次花了三百元挂号费,排了两个小时的队,总算轮到了自己。
“大夫,我爸现在服用第二副药,今天是第四天,但他从第二天病情就反弹了。您说他这个是什么原因啊?”何朵焦虑地问道。
大夫没好气地盯着何朵,一直看了几秒钟,然后伸出三个手指头,扯着公鸭嗓说道:“一、这个病要去化疗,我一开始就跟你说过;二、化疗的基础上,再考虑中西医结合;三、回去吧!”
何朵原以为好歹也来过几次了,大夫多少也应该对自己有点熟人的关怀吧?没成想还是这么刻薄。但是三百块的挂号费花出去了,这三句话就把自己打发走了,也太亏,于是硬着头皮说道:“医生,之前我跟您反馈过,化疗的话医院里给了三个建议,一个是跟他们临床合作,用免疫疗法+化疗的治疗方法,但规则就是期间不能用任何中药和中成药;第二个就是我们自费用免疫疗法和化疗;第三个就是不用免疫,只化疗。您建议哪一个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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