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槐拿出银丝锦盒,打开,放到桌上:“上次在太和山,幸得冯公子相助。只是后来出了点意外,不慎将公子的手帕遗失了,实在对不住。只得重新寻了一方相似的,还望公子见谅。”
冯晏宁垂眸,一方崭新的手帕整齐叠放在盒中,说是相似,却和之前的一模一样,想是花了心思。
眼见她如今安然无恙,话语间也是一笔带过,他便没有追问是何意外。
“原不是什么要紧之物,从未想过让姜娘子归还,丢了也无妨。信中不过是寻个托词,否则,姜娘子怕是不会见我的。”他自嘲一笑。
“现在不仅见着了面,还得了一方新帕子,如此看来,是冯某占便宜了。”说罢,他将帕子纳入怀中。
他语调轻快,笑容和煦,略显苍白的脸庞因此生出几分鲜活的朝气。
两人不过初识,原本这样的玩笑话会略显轻佻。但冯晏宁眼神坦荡,有意解她的困,反而让姜槐感受到对方体贴的善意。
“冯公子大度。”
姜槐不问冯晏宁是如何认出她的,冯晏宁也不主动解释,两人皆是心照不宣。
以达官显贵的做派,怎会不将有意结亲的对象里里外外调查清楚?
她进宫献酒受赏的第二日,姜姑母便带着表姐来姜府兴师问罪。消息如此灵通,不是冯家还是谁?
国公府马车显眼,冯晏宁又知她上山是为了采果子酿酒,联系她的年岁、喜好,不难推测出来。
况且那日的车夫因白日纵酒受了罚,不得再驾马车,只在马厩里干干杂活。她遣人去问,车夫说是有一名方脸小厮拿着酒来跟他套近乎,闲聊了几句,都是些无关痛痒的,诸如哪家的、来干嘛之类。之后车夫自已没忍住,偷摸喝了几口酒,才闯下大祸。
姜槐抬眼,站在冯晏宁身后的小厮,可不就是个方脸?先前在太和山上见过。
……
残阳流连不逝,云间来已灯火如昼。而不远处,一艘古拙无华的画舫,则显得不那么起眼。
雅间内,一张案几,两盏清茶。轩窗半启,却是无风,空气被燃着的檀香熏得发闷。
“你是如何知晓,这云间来是逆贼的窝点?”大理寺少卿周乘渊一手执壶,一手挽袖,为坐在对面的叶珣添茶。
叶珣手指在桌上轻叩两下,道:“西南边城受外族滋扰,朝廷派徐本前往黔州上任平乱,徐本临行前却突发重疾。”
周乘渊来了兴致:“这事我知道,据说徐本突发风懿,现在就吊着最后一口气。此事与云间来有关?”
叶珣:“两日前,我奉旨带太医前往徐府探望,徐家人对太医为徐本诊治之事极为抵触,徐夫人说其胞弟精通医理,无需劳烦太医。”
周乘渊闻言拧眉:“家主病重,家里人不病急乱投医就不错了,哪有拒绝太医诊治的道理?怕是有什么隐情。”
叶珣颔首:“几番下来,徐夫人才道出实情。徐本病发前一晚,曾有几名官员在如意居设席为其饯行。”
徐夫人可是出了名的悍妇,朝中官员还常常拿此打趣徐本。周乘渊心道,这轻描淡写的“几番下来”之中,少不了一阵鸡飞狗跳。
叶珣继续道:“散席后几人各自离开,当夜,徐夫人在徐本身上发现与女子厮混的痕迹,两人大吵一架,徐本病发。徐夫人胞弟恰巧在徐府做客,此人曾在西南游历,断出徐本中的乃是西南黑风草之毒。此毒无药可解,且在人情绪激动时才发作,症状极似风懿之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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