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这些话大伯停顿了三四次,最后大口喘起气来,马万峰赶紧扶他躺平。
大伯悠悠地望着他,动了动嘴唇,终究没有张开嘴。
马万峰立刻明白了什么,赶紧说道:“大伯,你放心,万山我一定会照顾好的,有我吃的就有他吃的。”
大伯听完摇摇头又点点头。
“还有大伯母,我也一直会孝顺的。两个堂姐我也会照顾好的。”
一颗混浊的泪滑下眼眶,他似乎攥了一下马万峰的手,又慢慢地放开了,头歪向一边,沉沉地睡去。
大伯母上前探探他的鼻子,对马万峰说道:“这几天都是这个样子,刚才说了那么多话,可能是累着了,让他好好睡吧。峰儿,你还是早点回去吧,改天再来看他。
走出大伯家的大门,马万峰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,如果那天大伯真的走了,他以后还能天天来这里吗?可能不会了,来也只能是偶然来看看大伯母肯定不会这般来去自由了,在这个家里,也不会再有和他屈膝长谈的人了。
想到这里,眼眶就又湿了,他取了根烟点上,矗立在门口很久以后才离去。
天还未亮,马万峰就被手机铃声吵醒,来电显示是大伯的电话,他心中一喜,连忙接起电话问道:“大伯…”
“峰儿,是我,你大伯走了,是我拿他的手机给你打的。”
对面传来大伯母苍老迟缓的声音。
马万峰猛地从床上坐起来,“什么时候?你不是说大伯累了睡着了吗?”
“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,就刚才我起床过来他看时,他已经断气了,怎么叫都不应,我一摸手脚都凉了,山儿的电话一直打不通,你快点过来,家里也没个男人。”
“好好,我马上过去。”马万峰答应着赶紧起身出门,一只手却不停拍打着脑门,懊悔道:“糊涂啊!明明有预感,为什么就没有留下来陪大伯最后一程。我,我真是个不孝子啊!”
他又把电话打给马万山,手机依旧不通,他又打给保安部座机,有人接听了电话:“马万山在哪里?快让他接电话?”
对方一听说大老板的声音,大清早这么着急,吓了一大跳,舌头打结道:“董事长,马经理不在这里,他昨晚就回家了。”
他又拨通了马骏的电话:“马骏,你赶紧开车到马万山家里,拉上他回老家,大伯昨天晚上走了,他的电话打不通。”
马骏也大吃一惊,慌忙答应道:“好好好,我马上去。”
远远地在大门外,马万峰就已经听到了两位堂姐悲怆的哭声,悲伤与心痛交织在一起,他的泪水夺眶而出。
大伯在左邻右舍的帮助下,已停放妥当,着万字寿衣,黄纸遮面,安详地躺在寿棺里。
此情此景,他双膝跪地,一颗头磕在大伯的灵前,禁不住失声痛哭。
哭声呜呜咽咽,听起来十分凄楚,似乎在诉说着过往,又似乎呢喃自语,引得身边的人无不动容落泪。
他们从没有见过这个以往在商界雷厉风行、杀伐决断的大老板,远近闻名的民营企业家,竟还有如此柔软动情的一面,正所谓男人有泪不轻弹、只因未到伤心处。
看来这个老头的死,确实让他很伤心。
大伯母来到他身边,劝解道:“峰儿,不要太难过,让你大伯安心的走吧?亲人的眼泪越多,他的牵挂就越多,走的就越不安心,何况你大伯活着时最上心你。
再说,他这辈子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,你就让他高高兴兴地走吧。”
听了大伯母的话,马万峰又一次泪如泉涌,他慢慢的忍住哭泣,将头埋在臂弯里。
此时,马骏也火急火燎地带着马万山的老婆和孩子赶来了,灵堂前又是一阵哭泣声。
没有看见马万山,马万峰心下明白几分,马骏也冲他悄悄的摇了摇头。
大伯母不安地问儿媳妇道:“山儿呢?山儿怎么没有来?这个时候他怎么没有他呢?电话也打不通。”
“我怎么知道?昨夜就没有回来?谁知道又到哪里鬼混去了。”儿媳没好气地说道。
“哦,大伯母,我一忙乱竟忘了,二弟我昨天让去出差了,一会就能回来。”
马万峰说完看了一眼马骏,马骏会意道:“大伯母,二哥的手机可能没电了,一会充上电,手机就通了。”
大伯母听了就安心的点点头,接着又念叨道:“这个时候你们都到了,唯独亲生儿子不在,庄户上人们怎么说他呢?哎!”
大家听了,都没有接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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